苏槿

写一点是一点

【帕凯】再看蔷薇未眠

*非常、非常俗套的剧情。是过年大逃猜活动文的后续。看过(一)到(四)的小伙伴可以跳过去。


*全文架空,拒绝考据。


2020.8.2重新编辑,由于此文之前被锁,里面加了一些这样的敏[打断禁词]感[打断禁词]词隔断,或者像这样把一个讠司扌斥成两个,见谅。



(一)

尽管已经实行了新历,但旧历的年底毕竟才算是过年。除夕那天傍晚,鞭炮声已经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越是到夜里越密集,伴随着豆大的黄[打断禁词]色火光和硫磺燃烧的气味笼罩了上海滩的家家户户。

夜渐渐深了,街道也逐渐空旷起来。大年三十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人们大都在家和家人一起守岁。窗外偶尔还会响起一声爆鸣,经常会有顽皮的孩子悄悄溜出来放炮,而他们最终总会被大人拎回家里。

在这样的气氛下,人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街头巷尾正在发生一场qiang战实属正常。

qiang战的起因是青帮的凯莉清剿鬼狐的余党,如果你拽住不管哪一个拿着qiang的人,他都会这样告诉你。

可事情当然不只是这样。这些家伙都是听命令办事的人,他们知道的只是传言,而传言大都与真相有些出入。




(二)

没有人不知道凯莉。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是青帮的大小姐,娇蛮任性的性格和十九岁的年纪让所有人在这场继承人之争中都不看好她,然而凯莉用行动让他们都闭了嘴。在父亲去世后,凯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了同父异母的哥哥鬼狐,并心狠手辣的把鬼狐的余党清剿的一干二净。

十九岁的女孩出落的亭亭玉立,高开叉的旗袍穿在身上服帖的勾勒出美好身形,一颦一笑像极了夜晚打着朵儿的蔷薇花,却能同时把草菅人命四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噩梦。

今天晚上,她的目标是一个叫帕洛斯的军[打断禁词]火贩子。

时局混乱,是危险也是机遇,三教九流都想分一杯羹,于是各色行业应运而生,军[打断禁词]火贩子便是其中之一。普通人家想买支qiang防身,各大富商要武装保镖,乡绅军阀组织自己的护卫队,甚至连正攵府也偶尔光顾他们的生意。因此,即便是走[打断禁词]私的风险极大,仍有不少人为着丰厚的油水铤而走险。

而帕洛斯则是这群亡命徒中的个中翘楚。有门路,手腕儿硬,更有一张能颠倒是非黑白的巧嘴,这几年下来,辽东地界就属这家伙生意做的最大,而他也就因此和青帮有了持续的交易往来。

要想夺得继承人的位子,得到他的支持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凯莉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帕洛斯这个没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在局势几乎是一边儿倒的情况下,把宝押在了她身上。

可就在不久前,凯莉的人漂漂亮亮的赢了这场斗争,正该论功行赏的时候,帮里又传出消息,帕洛斯意图谋反,要扶持鬼狐的未婚妻莱娜上位。

听着跟开玩笑似的,却真的给还没站稳脚跟的凯莉一党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尽管最后除了帕洛斯本人都被一网打尽,青帮厚实的底子也被拼掉了七七八八,把凯莉气的不顾后果当即就点了人马追出来。

一个人怎么也不是一群人的对手,跑过了五六条街以后,肩膀上中qiang的帕洛斯终于被堵在了一条死巷子里。

眼看着走投无路了,帕洛斯终于转过身,张开双手举过头顶,惊恐万状的样子,手qiang掉在雪地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向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凯莉求饶:“大小姐,看……”

“是组长。”

“组,组长,小的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您看在我以前帮过您的份上,留我一条命吧”男人长的秀气,煞白着一张脸,竟能看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怕是换个女人就要心软。

可惜他面对的是凯莉。

“得了吧,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凯莉咯咯笑着,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响声一步一步上前,伸出涂了大红色蔻丹的尖指甲在帕洛斯肩膀上的伤口处戳了戳,满意的听见他倒抽一口冷气。

“是你自己说的,我要什么都行。你的命当然也是一样。”




(三)

帕洛斯第一次见到凯莉的时候她才十七岁,标准的民[打断禁词]国女学生打扮,蓝色短脚袄黑色百褶裙,长发辫了两个黑亮亮的麻花瓣, 在胸前随着步伐起伏跳动。那时候她还没有涂蔻丹,纤白的手指水葱一样,一圈一圈的绞着发梢。

她是由人领进来的,一个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伙计,这个赤佬笑的见牙不见眼,不要钱的好话说了一箩筐,不知是收了她多少好处,他早知道这个么个人,青帮老大的女儿,鬼狐的妹妹,觉得今天怕是要大出血一次。

他挥手让伙计出去,拿出一套虚伪的热情来应付她,想用怀表项链之类的小玩境把她打发掉。她倒也不生气,还设说话先抿着嘴笑,问是不是要什么都行。

他也笑了,说是,要什么都行。

后来这段对话曾被无数次提起,而这时她多半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红颜婉转,流苏帐暖,时光温软的像是泛了黄的古画。

她用这句话要挟他来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qiang、子弹、香水、皮革,而他们彼此都清楚使帕洛斯再三妥协的并非是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开战前的最后一天晚上,这只美艳的吸世鬼来这儿又讨到了最后一批军[打断禁词]火,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他叫住她,递给了她一个系着丝带的礼物盒子。

“是什么?”她问。

“打开看看。”

是件旗袍。傍晚天空一样灰蓝色底子,上面开满了大朵艳丽的红色蔷薇。不是什么贵重的布料,但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她穿一定好看。

她接过去,在他面前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换上这件他亲手剪裁的旗袍,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说,帕洛斯,帮我弄一下头发。




(四)

血还在淌。

大红的血珠滚落在雪地里,混杂在包鞭炮的红纸中,零零碎碎的看不分明。夜深了,月亮没出来,窄长的弄堂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两个人还在去还在有一搭没一楼的话家常。身后的人等不及,躁动不安起来,凯莉让他们去巷口候着。

“看来今天我是逃不掉了。”帕洛斯无奈的笑了笑。

“扶持个傀儡,自己在幕后当老大,你这算盘打的不错。我还当是真的说服了你,谁知道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不对?”凯莉挑挑眉毛,手里把玩着一支黑沉沉的手qiang,“可惜了,没想到我留了后手吧。”

帕洛斯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现在一副巧笑倩兮的样子,实则心里恐怕是气急了。

“虽然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想知道,帕洛斯,为什么?”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道理我们都知道,在这儿当然也适用。”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凯莉突然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他们都是骗子,谁也骗不了谁。他从开始帮她就并非是真的如外人传言的那样贪图美色,而她也确实会像他说的那样做。但就现在,这个用影子和雪和蔷薇铸成的晚上,这些她通通不想知道。于是她堵住了他的嘴,用她自己的。

凯莉一qiang崩掉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门锁,扯着他走进了卧室。房子里没人,有也没关系,现在离破晓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谁也打扰不了他们,猫不行,伤口不行,恩怨不行,连爱情也做不到,她现在要把他最后能给拿走。她粗鲁的把他推到床上,而他则一如继往的任她为所放为。

黑暗里,她睥睨着他:

“给我脱。”




(五)

两年后。

米高梅舞厅的霓虹灯下,服务生拉开车门,毕恭毕敬的把手伸过去扶,凯莉却连个正眼都没给,昂着头身姿款款的走下车,手里紧紧抓着一只精致的女士手包。

大门前,她被几个荷qiang实弹的士兵拦下了。

“欢迎!欢迎!感谢凯莉小姐前来赴约。”一个矮个子男人迎过来,站不直似的佝偻着背,精明的脸上堆满了笑。

“您客气了,大佐的邀请谁敢不答应呢。”她依旧不看人,仿佛是这些腌臜东西不配映射在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里。“这是什么意思?”凯莉对着拦住她的士兵扬了扬下巴。

“这…对不住,凯莉小姐,这是规矩,您看…”矮个子男人小心的陪着笑。

“规矩?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她嗤笑一声,不管端着qiang的士兵就往里走,紧接着一排步qiang就咔嚓上了膛,黑洞洞的qiang口对着她,像一排森然的眼睛。

“唉,祖[打断禁词]宗,算我求您了!”那男人油亮亮的额头上有点见汗,“您这样,小的不好交待。”

僵持了半晌,最终凯莉似乎是妥协了,让门口的人示意性的搜了搜身。当然搜不出什么,她穿的是量身定做的旗袍,每一处的布料都妥帖合身,就算真的藏下了什么东西也难拿出来。

可是她始终不肯松开手里那只小巧的手包。

男人的冷汗已经滴下来了。手包虽然小,里面也装得下一支掌心雷,也可能是颗手雷,没人知道。

上了膛的qiang围成一圈,紧紧瞄准了凯莉的胸口和太阳穴。气氛愈发紧张起来,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仿佛只待有一点火星就能熊熊燃烧。

打破气氛的是汽车引擎的声音。

宴会的主人公出现了。大佐带着过分得体的微笑走过来:“这是怎么了?”矮个子男人如获大赦的小跑过去,附在大佐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大佐走到凯莉身边,脸上的微笑无端让人联想到吐着信子的毒蛇。“凯莉小姐应该不会在意鄙人这一点小小的请求。”

手包被半强迫的从她紧攥的手里一寸一寸抽出来,打开。

弥漫着硝烟的空气忽然散了,米高梅歌舞厅里又隐隐约约传来了旖旎的歌声。几分钟后,一行人落座在专门为这次见面设下的圆桌旁,桌上甚至摆了一枝暗红的玫瑰。

她不喜欢这儿,凯莉无聊赖的想。她在漫无目的的发呆中抽出空来朝盯着她的大佐的副官一飞眼风,那个看起来年纪还小的军人眼睛马上就直了。

几个月前上海沦陷,大佐带着刺刀雪亮的军[打断禁词]队占领了这座不夜城,又花了些时间了解上海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理所当然,大战过后百废待兴的青帮就成了第一个被盯上的目标。青帮现任首领凯莉也被查了个底儿掉,连带着她当年不受宠的时候曾经为讨父亲欢心学过舞的这种老黄历都被翻了出来。

凯莉接到请柬的时候正在给自己敷蔻丹,部下念出约会地点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捣碎的殷红花瓣沾到了指缝里,像是淌出来的血。

大佐的心思昭然若揭,凯莉几乎能想象到到时候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如果她答应了,那就意味着青帮以后就和这群入侵者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她不答应,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前,青帮残余的所有据点就会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念请柬的部下还在一旁候着,凯莉知道整个青帮上下都在等她的命令。投敌意味着大多数弟兄的失望与离开,坚守阵地的结果则是灰飞烟灭,无论选哪个,青帮都将不复存在,告别它在上海滩长达上百年的霸主地位,最终被历史的潮流吞没。

以凯莉一向利益至上的作风,该怎么选,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

于是,今天,凯莉坐在这儿了,来用自己的行动宣告青帮的终结。




(六)

不出意料,首先是一番客套寒暄,漫长的令人生厌,这个国度的人们似乎很好的继承了中[打断禁词]国古代的繁文缛节,凯莉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应付他,苦等许久终于等到大佐切入正题:“听闻凯莉小姐能歌善舞,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一赏凯莉小姐的风采。”

大佐还是那副假笑,牙齿白到寒光凛冽。

凯莉在这个紧要关头走了下神。

这种虚情假意的微笑她以前见过,是帕洛斯的标志性表情。那个男人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站在她身旁对着鬼狐的人开qiang的时候也是这样笑,就算是被压在了床上他还是这幅该死的表情,但她——是的,凯莉不得不咬着牙承认——她一点也不讨厌他这样笑,相反还很喜欢。

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能这么大?她忍不住想。

既然已经来赴了宴,这支舞就由不得凯莉不跳,她早就想到有这一出,但还是不甘心。台下的军人们的眼神像是黏液一样裹在她腿上,腰上,颈上,脸上,窒息感无孔不入的把她扯进深井。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猎手看猎物的眼神,侵略者看战利品的眼神。

然后她看到了台下的帕洛斯。

他穿着一身有些滑稽的侍应生行头,白衬衣外面是西式马甲,为了系领结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帕洛斯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和侍应生的身份相匹配,如果不是认识他,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

凯莉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她和他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现在就要把自己的尊严丢到地上踩给所有人看,要让大佐相信她没有威胁凯莉只能这么做。也许现在她冲下台去说自己不舒服,这件事情就能结束,但她忍住了。忍耐原本不难,凯莉生命的前十九年都是在忍耐中度过,她擅长在忍耐中积蓄力量,把自己锻成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可帕洛斯偏偏是她唯一不想忍的人。

然而她还是开始跳舞了。

凯莉选的是伦巴。这种热情到有点轻浮的舞蹈当然不是她要跳给她那个死鬼老爹,学它是为了讨好帕洛斯,但现在这些都不是它的作用,凯莉从没想到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战斗会以一支舞作为武器,她在写好今晚的剧本时她甚至想笑,看来她无论走到哪一步,这辈子都和风花雪月分不开了。

穿旗袍也许不那么方便,但凯莉不怎么在意,似乎从迈出第一个舞步时这世上的一切就都打扰不了她了,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一方寸的舞台,和舞厅上的那个浸泡在音乐里的女人。

在见到她之前你不能想象一个女人可以这样柔软。她躯干的每个部位都成了一个独立的生物,有完整的生命灌注其中,是旗袍使她们连结在一起。而渐渐的她们都不存在了,消融在凯莉醺然的微笑里,成了一个意象,一个符号,象征着水仙花纳西索斯或者伊甸园里的蛇。

凯莉决定趁现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回忆一下她短暂的一生。她在认真回忆的时候发现记忆是逐渐后退的,像倒放的的影片。

她最先想到的是风雨中飘摇的青帮,想到她的父亲如果还活着会气成什么样子,他尸骨未寒时两个孝顺儿女就开始争夺继承权,再后来耗费他一生心血的青帮变得七零八散,而这甚至不是他们的错,只是因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足够出狡猾、足够狠辣,完完全全学到了他身上最大的优点。

她既不鄙夷也不同情失败的鬼狐,血缘让他们足够相像,他只是做出了所有她也会做出的决定。而这也是他失败的原因。尽管这让她足以证明自己,但父亲的认可已经从他死亡的那一刻起无关紧要。

可凯莉依旧恨他,因为他曾把父亲可能对她产生的所有好感扼杀在萌芽里,在剥夺她继承权的同时也剥夺了一个小女孩应有的来自父亲的宠爱。她的母亲,一个可怜的、愚昧的中[打断禁词]国女人,只会战战兢兢的逼女儿讨好家长和长子,这些让她的童年贫瘠的像寸草不生的沙漠。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凯莉不得不承认,相比于鬼狐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尽管她有足够的智慧和手段,但对凯莉这个疯子来说,乐趣比生命重要,痛快比利益重要。

而帕洛斯则是唯一一个能同时带给她乐趣和利益的人。她试图把他从自己的记忆中剥离出来,但很快发现这不可能,她生命中最跌宕的部分都与他相关,她的一切成败荣辱都因他而生。




(七)

渐渐的台下的军官们都停止了谈话。美的力量是灵魂性的,是超越物种的,至少这一刻这些只知杀伐的动物也不得不臣服于眼前摄人心魄的美。

可不管舞[打断禁词]女的舞姿再如何妩[打断禁词]媚,这都不是一个侍应生可以驻足欣赏的,当两个被扫荡干净的盘子被递过来时,帕洛斯只能接过来向后厨走去。

就在转弯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凯莉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这支舞是跳给他的。她穿的是那件绘着血色蔷薇的蓝旗袍,仿佛是穿着一件战袍。不知道凯莉以什么方式得知了帕洛斯今晚会出现,或者他在不在这里都无所谓,她确实是要把这支舞送给他的。

在他们反戈相向前凯莉曾许给帕洛斯一支舞,而现在她给他看的远比她答应的更多。凯莉正在展现的是他没有参与的生命,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通过身体的每一次舞动展现给他,那些没有被白纸黑字写出来放在他桌上的故事,他未曾参与,她也不需要他参与。

就在这一刻,他知道了,凯莉最后要的是他的心。既然她留下了他的命,那她就要把他的心拿走。这可真是赔本买卖,对骗子来说,心远比命重要。

端着盘子走进厨房的帕洛斯立即被礼貌又不失强硬的请出了舞厅。对方恰好是他认识的人,或者说这个舞厅的每个服务人员他都认识,从衣冠楚楚的大堂经理到带着雪白帽子的厨师,他们全都是是青帮的骨干成员。

在从青帮逃出来的一个星期后,不知道为什么凯莉停止了对他的追捕,于是把家底输的一干二净的帕洛斯留在了上海,靠曾经的人脉做起了情[打断禁词]报生意。而悄无声息被大换血的米高梅则是他此次前来的原因。现在帕洛斯猜到凯莉要做什么了,他开始后悔自己从未和凯莉认真道别。

大厅里,名为凯莉的魔咒还在持续。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舞台上的身影。

凯莉绾起漆黑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和她藕白的肌肤形成刺眼的对比;但她一直没有停下来,甚至于当qiang声从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里响起,血迹渍满了每一件黄绿色的军服时她还在跳,仿佛是在为这场荒诞的闹剧谢幕,又仿佛要用这种抽象的艺术形式来把自己短暂的生命割裂,整齐的断口处还在淌着血。




(八)

当帕洛斯走出半条街道的距离时,他在巨响导致的耳鸣声中回过头,只看到了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惊慌失措的人们不知道是应该呆在室内还是室外,他们挤满了街道,像是水产箱里的鱼。

第二天消息就随着数以万计的报纸雪花般的飞往世界各地,许多报纸的头条上印着灰烬中米高梅残迹的照片。这个盛名享誉全上海的歌舞厅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作为青帮绝唱的舞台,和埋葬一切真相的墓地。

飞蛾最美不过扑火一瞬,昙华刹那亦是风华无两。青帮的最后一次出场一反以往的低调作风,显得盛大而辉煌,它的落幕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而青帮的灭亡也让战争的气息终于扩散到了整个上海滩。

惊醒世人的永远不会是警钟,而是飞涨的金价、一抢而空的米面和大门紧闭的店铺,因为只有当凶险的事发生在身边熟识的事物上事才显出实感来,它的真切和险恶程度才能被人民所理解。在轰然倒塌后,青帮才显示出它的分量,在此之前没人知道青帮的势力已经延伸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战争也终于展露出狰狞的面目。上海在成为殖民地后就展现出病态的繁荣,连天战火中纸醉金迷,枪炮齐鸣里歌舞升平,十里洋场上尽态极妍迷了多少人的眼。青帮正像是隔开战争的屏风,现在这座屏风被搬开了,人们不得不直面杀戮和死亡。

上海的势力在几个月内快速洗牌,新旧势力参差不齐,更迭的速度赶得上过去的数百年。再后来战争结束了,上海也彻底被改头换面。旧上海的浮华渐渐隐去,那些衣香鬓影随风散落,落在舞[打断禁词]女收起的旧舞鞋尖上,落在不再响起的旖旎的音乐里,落在每个见过旧上海的人的心头。年华已逝,但岁月留下的记忆将永远缅怀着那个年代。




(九)

战争结束后,帕洛斯离开了上海,回到老家苏州开了家店,店里贩卖的不再是qiang支弹药,而是一件又一件美丽的旗袍。一个嘴甜的漂亮男人在哪里都能得到优待,更别提他的手艺还算不错,生意因此顺理成章的越做越大,已经开了几家分店,眼看着就要进军全国市场。

后来有一天,一个漂亮女人敲开了店门。裁缝店停业了一段日子,再开门时店里已经多出了一个漂亮的老板娘。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从这个结果也能大抵推测出来。年轻就这点好,荷[打断禁词]尔蒙抹杀原则,激情不计较是非,故事总算有了个还算美满的结局。

在这样的乱世,传奇到处都有,红男绿女说不尽的爱恨情仇,偏是这样的一对从见面起就明争暗斗不休的冤家演绎出了这样一个大团圆结局,总让人疑心,也许因果是倒置的,也许是为了让两个自私的骗子在一起才有了这么一场漫长的战争。

但现在没有人在乎这个,两个风云人物的生命像是雨水,里面沙砾一样缥缈的过去渐渐沉淀,留下的只有清可见底的澄澈——那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fin.————

*结尾参考《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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